1 洪水急流救援现状

受气候变暖影响，全球极端天气增多，自然灾害日趋严重，水灾频发；但由于人类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不断增强，死亡人数和损失都处于下降状态。从国际灾害数据库关于自然灾害的数据中可以看出，因洪水急流引起的死亡人数呈下降趋势（见图1）。其中，各国对防洪工作加大投入，洪水急流救援技术加速推广，消防部门加大洪水急流救援能力建设，是降低洪水急流灾害死亡人数的重要原因；同时，消防救援人员的伤亡数字也大幅减少。以美国为例，80年代美国在洪水急流救援中有三分之一的溺亡者是准救援人员，造成救援人员高溺亡率的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缺少急流救援所需要的个人救援装备；二是没有经过适当的训练，缺乏应对不同等级急流的能力和水平；三是没有合理的急流救援程序。经过近40年的努力，美国已经建立起了完整的洪水急流救援体系、救援程序和训练课程，打造出了训练有素的救援队伍。我国洪水急流专业救援工作起步晚，消防部门的装备标准化程度不高，缺乏专业化训练，救援过程中的事故和人员伤亡时有发生。

1.1 洪水急流灾害的原因

洪涝是一种自然灾害，俗称“洪水”，通常分为“洪”和“涝”两种情况：“洪”是指大雨、暴雨引起水道激流、山洪暴发、河水泛滥、淹没农田、毁坏环境与各种设施等；“涝”是指水过多或过于集中造成的积水成灾。

洪涝可分为河流洪水、湖泊洪水和风暴洪水等。其中河流洪水依成因不同，又可分为暴雨洪水、山洪、融雪洪水、冰凌洪水和溃坝洪水等。影响最大、最常见的洪涝是河流洪水，尤其是流域内长时间暴雨造成河流水位居高不下而引发堤坝决口，危害巨大，甚至会造成大量人员死亡。

1.2 我国洪水急流灾害的特点

图1 全球自然灾害图表（数据来自国际自然灾害数据库）

受气候和地理条件影响，我国全年降水时间较为集中，主要集中在夏季，且地势呈西高东低的走势，绝大多数的河流都为由西向东走向，容易泛滥成灾[1]。因此，在我国有三分之二的国土面积不同程度地受到洪水威胁，尤其是长江、黄河等七大江河的中下游地区，集中了全国一半人口、三分之一的耕地和四分之三的工业、农业产值，很多地区的地面处于洪水水位以下，洪涝灾害威胁严重。1998年夏，中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根据不完全统计，受灾人口超过一亿人，受灾农作物1000多万公顷，死亡1800多人，倒塌房屋430多万间，直接经济损失达1500多亿元。

此外，由于城市硬化面积增大、城市排水管网建设滞后，一旦城市遭遇强暴雨袭击，突然倍增的洪水排泄不畅，就会引发城市内涝[2]。据城建部门统计，近20年中，超过60%的城市遭受过内涝，损失巨大。例如在7.21北京特大暴雨中，城区平均降水达200毫米，全市多处道路、桥梁、小区积水，交通瘫痪，车辆被困，造成79人遇难，5人死于触电事故，3人死于建筑物倒塌，全市受灾人口160.2万人，经济损失达116.4亿元[3]。

1.3 洪水急流救援的压力

由于广大东部地区降水过于集中，年降水量60-80%集中在汛期的6至9月，中国消防部门在汛期的水域救援任务繁重。加之承担应急救援职责时间不长，消防部门缺少水域救援的经验和技术积累，广大消防人员在缺乏水域救援训练和装备的情况下，在面对大规模洪水急流与城市内涝救援任务时，能力和素质普遍欠缺，救援压力极大。

2 洪水急流救援训练与实战中存在的突出问题

与防火、灭火不同，中国消防救援部门承担应急救援职能时间不长，经验与技术积累还比较薄弱，在执行洪水急流和城市内涝救援任务的过程中，普遍存在能力不足的现象。

近年来，消防救援部门为扭转洪水急流抢险救援经验少、装备差、广大消防人员缺乏专业训练的局面，努力增加预算，为基层消防部门配备了冲锋舟、橡皮艇、救生衣、安全绳、抛绳包、潜水装具和照明设备等水域救援装备。先后多次举办全国性的水域救援培训班、比武竞赛和国际交流竞赛。并通过理论教学、视频教学、战例研讨、实地训练等多种手段，提升消防救援人员的水域抢险救援能力。但由于这项工作起步较晚、起点较低，广大消防人员的洪水急流抢险救援能力还难以满足日趋繁重的任务需求。当前洪水急流与城市内涝救援训练中存在的问题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2.1 重视程度不高

由于水域救援起步较晚，各级指战员对水域灾害事故认识不够深刻，重视程度普遍不高。许多地方在招募新消防员时没有将游泳技术列为必要或参考条件；在新消防员训练过程中，也并没有将游泳与水域救援作为必训科目。一些消防员在没有接受过任何基本涉水灾害救援训练、缺乏基本技术与基本常识、不具备最基本游泳与自救技能的情况下，仓促参加洪水急流和城市内涝等高难度水域救援任务，极易发生危险。

2.2 缺少教学人才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中国消防教育的最高学府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学院（现名为中国人民警察大学）消防两系对水域救援类课程和实训科目未引起足够重视，直到近两年消防指挥系消防技能教研室才开设了相关实践选修课程，导致消防部门缺乏水域救援尤其是洪水急流与城市内涝救援教官。目前，由于人才缺乏，在消防部门大规模开展水域救援普及教育训练困难重重。

2.3 广大消防员缺乏普训

各总队在对新招募消防员训练的科目中，普遍缺乏游泳与基本水上救生常识的学习与训练；特别是北方地区，由于降水不多，河道、湖泊较少，新训一般没有水域救援训练科目。一旦发生大规模洪水激流与大范围城市内涝灾害，难以应付救援任务。

2.4 专业训练过于简单

近年来，全国消防部门开展了专业水域训练。从科目设置看，洪水急流救援普遍难度不大，训练多在静水环境中进行，在执行流速较大的洪水急流和城市内涝救援任务时，普遍存在紧张恐惧心理。由于训练与实际救援难度存在巨大差距，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极易发生危险。

2.5 缺乏训练标准规程

当前，全国各消防救援总队的洪水激流等水域训练科目大多都是花钱聘请社会上的一些相关公司执教，各救援组织、公司训练标准不统一，训练效果也大不相同。有的课程由于缺乏水域救援中组织指挥、危险评估方法和实际操作规程，在实际救援中容易发生现场秩序混乱的问题，难以科学组织施救；有的甚至在训练中还出现了伤亡事故。

2.6 装备不够统一齐全

近年来，各级消防部门非常注重各类救援装备建设，包括水域救援装备。其中，水域救援个人装备比较齐全、规范。但群组装备还缺乏统一配置标准，各地配置差异较大。各种救援装备的使用训练和实战环境拟演练较少，在实战中容易出现由于错误操作导致装备损坏和发生危险的情况。

3 洪水急流救援训练与实战的策略

从2017年消防局开展全国水域救援骨干教官培训以来，全国各消防救援总队积极谋划，开展了形式多样的水域救援培训。综合各种途径的报道，不难发现，国内洪水急流救援的训练存在缺乏系统设计、实战应用盲目等问题。以下是笔者总结多年在全国组织教学、训练和比武执裁的经验，从合理制定救援战术及以训促战的实战化训练出发，探索创新洪水急流救援教学训练方法，借鉴国际急流救援技术，以期为实战应用提供支持。

3.1 洪水急流训练策略

当前国际上洪水急流救援发展较快的是美国和加拿大地区，其中救援技术较为先进的急流救援组织有Resue3、Iria和ERDI。其救援的技战术已经具备了稳定性和整体性。笔者个人建议，在当前我国水域救援教育训练尚处起步阶段的时期，可以先学习借鉴国际先进的救援经验，引进和消化国外先进技术和装备，创造适合国内灾害特点的救援战术，为洪水急流救援带来新一轮的创新与发展。

为实现洪水急流与城市内涝救援训练与实战的正规化、科学化，笔者建议，在装备配备、场地设施和训练方面进行全面标准化、正规化建设。

3.1.1 配齐各类装备

不论岸上人员和水中人员都应装备完整，携带适量的救援装备。另外，救援装备应准备充分，并达到操作简便、安全性能稳定的使用效果。

配齐个人防护装备，包括水域救援头盔、水域救援专业救生衣、水域救援靴、水域救援服、水域救援手套、水域救援抛绳包、救援割绳刀、高音哨、水域救援快速解脱牵引绳等。

配齐团队救援装备，包括水面漂浮救生绳、水面拦截网、动力和非动力舟艇、抛绳枪、安全绳、安全吊带、滑轮、安全钩等。

3.1.2 建设急流训练设施设备

洪水急流救援实战中，水流湍急，流速较大，救援环境复杂。河道中可能由于桥梁、涵管、大坝、闸门、跌水等水工建筑物和过流断面、河床底坡、巨石等自然因素，破坏均匀流发生的条件，造成流速水深的沿程变化，从而产生了明渠非均匀流流动。救援人员要掌握河道中的危险情形，例如河道中水流变化后产生了像覆盖流、白色水域、微笑流、皱眉流、翻滚流、V流、倒V流、旋涡流（洗衣机流）、沸腾线、滤过性障碍等危险情形。

一方面，为了避免消防救援人员在急流救援时发生事故，应首先在专业的急流训练场地进行专业培训，帮助救援人员在安全可控的条件下熟悉激流中各类激流水域的危险点，掌握急流环境中的自救技术和他救技术，最大程度地提高救援效率，避免人员伤亡。目前，云南、湖北、四川、重庆、河北等消防救援总队和陆地搜寻与救护基地均已修建完成水域训练的场馆，但训练设施主要以静水游泳训练场地和潜水打捞训练场地为主，专门的急流救援训练设施相对较少。云南昭通建设的具有各种模拟情节的急流救援训练设施，即将投入使用，为全国消防队伍建设急流救援训练设施提供了一定的参考依据。

另一方面，由于建设专门激流训练场地的建设费用、场馆使用和维护耗资巨大、成本高昂，因此，除了建设急流训练场地外，通过寻找风险可控的户外急流训练场地也是一个较为实用和可行的选择。例如云南普洱、浙江陵水等地区，水流环境丰富，具备各种不同流速、不同危险状况及危险等级的急流训练环境。救援人员的训练可以通过初级的、流速较慢、无水中障碍物或障碍物较少的开放水域开始训练，逐渐过渡到流速较快、水中障碍物较多的水域，从而使救援人员掌握更加真实的水流状况，掌握更加全面的风险判断意识和救援技术。

3.1.3 采用进阶式的训练与考核

首先，应该引入静水救援训练。对于激流救援这项技术难度较大的技术类型，必须经过静水救援培训，夯实水域救援的基本功。在应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昆明训练总队水域救援实战化训练中，通过开展进阶式的训练取得了不错的训练效果。主要是分三个阶段，逐步提升急流洪水救援能力。课程分为：《静水救援》、《激流救援（静水部分）》和《激流救援（开放水域部分）》三个层次的水域救援训练。

其次，在实施训练目标管理的过程中，笔者所在教学单位引入进阶式考核训练法。具体实施过程为：

一是对学员进行第一阶段《静水救援》内容的教学及训练，内容共36学时，训练34学时，考核2学时(考核科目为静水救援操法，包括救援泳姿、拖带技术、抛投救援、岸上急救等科目)。通过考核的学员将进行下一阶段《激流救援（静水部分）》的训练。没通过考核的不得进行第二阶段学习。

二是对学员进行第二阶段《激流救援（静水部分）》的教学及训练，内容共36学时，训练34学时，考核2学时(考核科目为激流救援装备及使用方法、团队组成及分工、岸上救援、抛投救援、入水救援、船艇救援、基本绳结、支点制作和倍力系统等科目)。通过考核的学员将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没通过考核的不得进行第三阶段学习。

表1 洪水急流救援方案方案步骤 方案内容 内容安排救援团队及分工 指挥员、上游观察员、入水救援员、水面支援人员、下游确保员和辅助人员等。救援准备救援装备 个人装备和团队装备。现场判断 危险因素分析 水流速度、污染物、深度、障碍物等。统一行动 指定水域救援通讯方式，包括船桨信号、手势信号和哨音信号等，统一指挥安排。下水前 个人装备和团队装备检查、选定出入水地点。抛绳救援 个人和多人联合抛投。涉水救援 机动船艇和非机动船艇救援、涉水横渡、入水救援。水面绳索架设 基本绳结、支点制作和倍力系统等。结束救援 有必要的可进行洗消及污染物的回收。营救行动

三是对学员进行第三阶段《激流救援（开放水域部分）》的教学及训练，内容共36学时，训练32学时，考核4学时(考核科目为开放水域模拟救援情境的考核)。通过这种分步骤、目标明确的训练方法，最终完成对水域救援器材、技术、战术、团队等内容的教学训练，通过此方法，一方面激发学员训练的积极性，另一方面，也可以全面提高训练的效果，更有助于夯实学员的水域救援技术基础，为今后的救援实战做足准备。

3.1.4 洪水急流实战化训练举例

在日常教学及训练中，除了进行室内水域救援训练外，应模拟实战演练，加强在开放水域中应用洪水急流救援的训练，以提高对洪水急流救援装备装具使用、技术掌握、战术安排的综合能力，洪水急流救援方案见表1。

3.2 洪水急流救援实战策略

3.2.1 科学的团队分工及协作

根据人员现状科学划分行动小组，并充分准备器材，做好行动前危险评估工作，随时观察并及时应变防止造成二次伤害。团队中要保证现场通信畅通，如遇紧急情况便于发挥队伍的快速反应能力。好的团队要加强日常管理，提高服从意识，现场指挥全面把握全局，保证救援行动有条不紊。

洪水急流救援可采用活饵、舟艇、绳索等救援编组进行救援。活饵救援编组中，应当由指挥员、安全员、救援人员、上游观察员、下游拦截员等岗位人员组成，人员数量一般不应少于6人。舟艇救援编组中，应当由指挥员、安全员、救援人员、舟艇驾驶员等岗位人员组成，人员数量一般不应少于6人。绳索系统救援编组中，应当由指挥员、绳索系统分指挥员、安全员、上游观察员、下游拦截员、绳索架设救援小组、后勤小组等岗位人员组成。其中绳索架设救援小组一般由指挥员、安全员、救援人员、绳索操作员等岗位人员组成，一般不应少于6人。

3.2.2 制定合理行动方案和备用行动方案

行动方案中至少要包括救援行动的准备、现场判断指挥、营救行动和任务完成与总结。

行动方案必须遵循保证安全、行动快速等原则，多角度、全方位掌握现场基本情况并及时汇报讨论，达成初步救援方案。另外，现场救援情况瞬息万变，当下高效的救援方法，下一秒可能失效。因此，救援人员应准备多种救援方案随时备用。

3.2.3 选择高效和安全的救援方法

救援人员为了应对可能遇到的复杂救援情况，日常训练中往往会进行大量的复杂救援情况下的救援训练和模拟，但在救援实际情况中要根据现场的实际情况，遵守“简单、快捷、安全”的要求，尽量使用简单高效的救援方法，例如递伸救援、抛绳救援、拦截救援、涉水救援、直升机救援、船艇救援、入水救援等。这些救援技术的高效性和安全性各有不同，救援时，要兼顾安全性和高效性。通常按照“先抛、再划、后游”的救援顺序进行评估后再依次进行救援。

4 结束语

综上所述，在应对洪水急流与城市内涝灾害事故过程中，洪水急流救援技术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目前，国内洪水急流救援的装备、技战术已初具规模，实战救援中也取得了显著成果，但与国际先进的洪水急流救援技术相比还有一定差距。现阶段，应在充分总结过去消防救援部门救援实战经验的基础上，引进、消化国际洪水急流救援先进技术，创新我国洪水急流和城市内涝救援教学训练与考核模式。建立我国消防部门洪水急流和城市内涝救援模式，努力提高消防人员的救援能力。

[1]郑延林，李志东．提升消防部队应对城市内涝应急救援能力的探讨［J］．消防产品与信息，2016，10：44-46.

[2]张冬冬，严登华，王义成等．城市内涝灾害风险评估及综合应对研究进展［J］．灾害学，2014，29(1)：144－149.

[3]苏奔.城市内涝灾害的消防应急救援——北京7.21强降雨抢险救援工作的经验启示［J］.中国应急救援，2012，6：35-37.